被巴菲特等投资大师开涮最多的一种动物叫旅鼠。这种动物出名在自杀式的季节性迁徙。“旅鼠故事”说的就是,一个庞大的群体一哄而上地、盲从地向海边走去而淹没在海中,被人们称为集体自杀的行为。对此老巴还有句妙语:当惯性起作用的时候,理性通常会萎缩。
可在从众方面,人其实比旅鼠好不到哪儿去。
老巴说他非常迷惑,华尔街有那么多受过良好教育、经验丰富的职业投资家,但证券市场上却没有因此而形成更多逻辑和理智的力量。市场总是在从众和随大流中实现着一次又一次的轮回。
其实在中国最古老的财富智慧中,对此早有解析。春秋时代的陶朱公,也就是助越王勾践一战灭吴的大智者范蠡,堪称历史上弃政从商的鼻祖和开创个人致富纪录的典范。《史记》中载“累十九年三致金,财聚巨万”,靠的是什么呢?不能不佩服陶朱公的经商头脑。在当时那个年代他就能根据市场的供求关系,判断价格的涨落,即“论其(商品)有余和不足,则知(价格)贵贱。”他发现价格涨落有个极限,即贵到极点后就会下落;贱到极点后就会上涨,出现“一贵一贱,极而复反”的规律。他进而提出一套“积贮之理”。这就是在物价便宜时,要大量收进。他说“贱取如珠玉”,即像重视珠玉那样重视降价的物品,尽量买进存贮起来。等到涨价之后,就尽量卖出。“贵出如粪土”,即像抛弃粪土那样毫不可惜地尽数抛出。
按照陶朱公的理论,金木水火之年轮流循环,具有很强的周期性,于是陶朱公就在丰收的金年里低价收购粮食,在歉收及饥馑的年景里陆续售出,同时购入木材。到了火年时节遭逢大旱,道路平整易于车辆奔行,所以造车的利润很高,而陶朱公却反其道而行之,将他收购来的木材全部用来造船。正当人们讥笑他不识时务的时候,旱年之后随之就是大洪涝,别的商人措手不及,根本没有时间临时改车造船,而陶朱公家里事先造好的船只,则是以很高的价格一售而空。
财富的智慧往往在于另辟蹊径。旱时造船,涝时却造车,体现的是逆向思维。时至今日,这些财富哲思经历了近三千年之久的岁月洗练,越发明晰而显出其卓见真知。
巴菲特的名言“在别人贪婪的时候恐惧,在别人恐惧的时候贪婪”,也有异曲同工之妙。或许是一种必然,凡投资大师血液里都有逆向投资的基因,这也暗合了这样一个规律,那就是在投资(投机)这个行业中,绝大多数人最终都必须成为失败者,面对这样的残酷,唯有远离大众思维,才能加大胜出的概率。
斯宾诺沙有一句哲学名言:“从灾难的观点出发去发现价值”,可是,当灾难真正来临的时候,有多少人不会陷入灾难的恐惧中,甚至会自然不自然地传播恐惧?事实证明,当灾难远去的时候,人们才会恍然大悟。拿价值投资者最为看重的安全边际来说,没有坏消息、坏事情的伴随,怎能会轻易出现?可是摆脱从众思维对任何人来说殊非易事。
公认的逆向投资高手邓普顿当年为了避税以及远离华尔街的噪音,宣布放弃美国国籍,长居巴哈马。因为他觉得,如果一直待在曼哈顿,所见的人、所谈的事和其他人一模一样,要想进行逆向操作就变得无比困难。与其他投资理念相比,逆向投资更显知易行难,度的把握也更具艺术性。某种意义上说,逆向投资实际上是一种心理博弈过程,是比谁的心理更稳定,谁更理性,谁更能战胜自我,而战胜自我却是最难、最需要修炼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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