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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May 30, 2010

财富存活者的秘密

在我9年的职业记者生涯中,亲身采访过的上亿身价的人为数不少,曾被列在《福布斯》中国富豪榜上的人就有4位。但这些“上海首富”也好,“地产大王”也罢,虽然曾经积聚的财富远远超过今天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李鸿儒,但论个人幸福感以及对社会的积极意义而言,恐怕反而要远远逊色于后者。

究竟怎样的人算“有钱人”?究竟怎样的有钱算“幸福地有钱”?这恐怕是很多人在思索的问题,当然也有无数种不同的答案,李鸿儒的经历可堪一证。

古小亚细亚有位国王克罗伊斯(Croesus)被公认为是当时最富有的人,据说希腊著名的智者索伦(Solon)去见他。索伦对克罗伊斯的金银财宝无动于衷,却一连给他讲了很多寓言故事,都是关于大富大贵者最后死于战争灾难,克罗伊斯不免动怒,直接问他难道富有如我者还不算幸福吗?

索伦回答说:“看尽人间形形色色的不幸后,我们不能因为眼前的享乐而狂妄自大,或者赞美稍纵即逝的幸福快乐。世事难料,未来变幻莫测。只有蒙上苍垂怜能幸福以终的人,我们才能称之为幸福快乐。”

若干年后,克罗伊斯被波斯王打败,即将遭到火焚处死时,他流泪高呼索伦之名,波斯王问明情况,了解了索伦的警语,免除了克罗伊斯之死。再后来,强大的波斯王亦死于非命。

是的,财富的绝对数并不是决定幸福人生的惟一标尺,它至少应该在乘以若干个权数后才能得到大致的结论。无论这些权数有多少个,我想毫无疑问的第一个权数是安全性。

我要推荐一本书给读者,书的英文名是《Fooled By Randomness》,中文译名是《随机致富的傻瓜》,尽管名字被翻译得很离谱,可是内容却十分可鉴。作者塔勒布是一位纽约大学的数学教授,同时也是一位落难的黎巴嫩副总理后裔,更是华尔街上知名的股票作手,尽管他的个人财富甚巨,他却觉得一切不过是随机性的结果。

塔勒布设问,假设有两个人,一个叫马克的是个贫穷的门卫,有天中了彩票大奖,独得两亿美元,从此成为富人;他的邻居戴维是个牙医,35年来每周工作5天每天8小时,只不过积累了不到1000万美元的个人财富。那么,谁更有钱?他假设人的生命可以重来,他们俩每人重活了几千次,戴维最好的情况是在纽约公园大道给有钱人看牙,最坏的结果是在一个半荒废的小镇行医;至于马克,如果他能重新活100万次,那么这100万次他都得当门卫,他得活上上千万次才可能再中一次彩票大奖脱离门卫生涯。

同理,塔勒布认为,我们在讨论一项行业时,不能不考虑踏进那一行人士的加权平均值,而不是拿一个已经成功的人当作样本,这被称作“存活者偏差”。

今天我们看股市也好,看艺术品市场也好,看房地产市场也好,总是会对成功者赞不绝口,把他们树立为人生的标杆,憧憬着“假如我也能抓住那样的机会就好了”。但其实呢,我们往往忽略了大量的失败者,以及成功者付出的代价。

我们回过头来看李鸿儒的理财历程,从20世纪80年代初他就开始萌发理财的念头并通过兼职、集邮等有限的手段实践并学习着。但路途艰辛且遥远,堪称小有成就要从90年代中期开始,至90年代末期才有所大成,真正上了较高的境界并开始实现资产分散各领域各国配置则是21世纪的事情了。10年摸索,5年播种,5年收获,5年窖藏,我们在欣赏波尔多红酒的美味时绝不能忽视它们曾被默默地窖藏了多久的事实。李鸿儒25年的理财生涯看似没有什么大起大落,但能一路平稳快乐地走到今天,可学习的闪光点实在太多了。

如果以一个追求一夜暴富的人的视角来看,这段路甚至充满着遗憾和失败。没买过认购证,没大规模倒卖过邮资封,没炒卖过房,没大量囤积艺术品,每个看似可以抓住的暴富机会他几乎都错失了。但若以撇除“存活者偏差”的可重复可持续性眼光来看,则会发现这条稳健扎实的理财致富之路才是游刃有余之道。甚至于可以这样讲,任意一个智商中上水平,中高等教育水平的中国普通人,只要肯花同样的功夫和时间下去,都有望踏上同样的坦途。

我认为,李鸿儒的理财故事中最值得学习的是三个优点。

首先,爱学习。他对所有感兴趣的领域都会下工夫去研究,而且这种研究不是闭关造车式的,他会看书、拜师、交朋友。若没有这么广泛的知识积累,他又怎么可能一身跨如此多的投资领域又都获得成功呢。

其次,守纪律。理财需要信心、耐心,同时需要一颗纪律心。李鸿儒不止一次讲:“这件事我是不会做的。”他不会做的事包括赌博式的投资、不了解基本面的草率出手、价格大大高于价值时继续投机、走在法律的对面或者是灰色地带等等。总之,他不允许自己为了追求暴利而把家庭资产置于巨大危险之中。为了这个原则,我们可以说他曾错过了无数个绝好机会,但是他始终保持自己的安全,并能够始终抓住“第二好”的机会。

最后,好心态。无论投资什么领域,李鸿儒的第一诉求是满足自己“白相”的欲望,这种心态让他能平常对待市场价格的起落,甚至完全漠视,让他不会追涨杀跌,更让他能始终坚守价值投资之道。今天,高涨的市场让

很多人无视价值甚至鄙视价值投资者,但是历史上的教训一再提醒我们究竟谁才是“存活者”。

再回到“安全性权数”的概念上来。今天我们知道,原新疆德隆的控制者唐万新,是个了不起的投机者,早在上世纪末,他通过投资法人股等手段已经积累了好几个亿的现金财富,但是屡屡投机大获成功的经验让他欲望膨胀,在纸面财富上增加几个0的想法让他不断融资投机,最终发现,他做的不是加法而是乘法,当所有的财富最终乘以了一个“0”,结果当然是等于“0”。

反之,对千千万万的李鸿儒式的投资者来说,保持自己的“安全性权数”为1,再乘以适当的复利增长系数,若干年后,你也会成为有“3个美国人”为你免费打工、家里陈列满美轮美奂的艺术品、拥有全世界几种主要货币对冲风险、周游世界不用自掏路费的“存活者”。

困难的是,在年轻时想明白自己该干什么已不容易,能用一生时间来实践这条道路就没有几个人能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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